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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叙事学为理论依据,笔者拟从悬念设置,第一人称叙述,对称结构三方面,分析、总结雷蒙德·钱德勒的硬派侦探小说代表作——《永别了,我的恋人》的叙事艺术。
该小说最重要的叙事特色是其扣人心弦、扑朔迷离的悬念。小说中细腻的描述,生动的对话,戏剧性的场景描写不仅只是现实主义技巧,更重要的是它们在延绵不断的叙事中形成了阻碍和延宕,从而营造出了神秘莫测的氛围。钱德勒在引导小说向结论发展的同时尽可能推迟结论的到来。这样小说在一个复杂矛盾的过程中展开叙述:即一方面要将疑案侦破,另一方面要将案件神秘化;一方面小说要向前推进,另一方面小说的叙事进程不停地被题外话打断。其次,曲折离奇的情节设计更使小说悬念层层、谜雾重重。小说中的主要情节和三个次要情节齐头并进、平行发展,然而它们之间并非完全独立,毫无瓜葛,而是存在着千丝万缕、时隐时现的联系。悬而未决的情节给读者留下了一大串问号,直至小说的结尾谜团才得以水落石出、真相大白。小说因其人物冲突变幻多端,高潮设置时机恰当,而给读者造成了强烈的悬念感、震惊感。作者特地作了充分的铺垫和准备,这样小说在高潮时爆发出了爆炸性的震撼力和冲击力。
从人称叙述上来说,《永别了,我的恋人》是由主人公“我”,私人侦探菲利普·马洛以第一人称叙述的。然而,我们在小说中听到的不仅仅是马洛一个人的叙事声音。为了到达叙述多层次化,丰富化的艺术效果,钱德勒小心翼翼地介入叙述者所叙述的看似客观的事件。除此之外,在小说中还存在着两种眼光:一是叙述者“我”追忆往事的眼光,二是被追忆者“我”在经历事件时的眼光。作者的匠心之一在于对小说中叙述自我与经验自我的娴熟驾驭。当叙述自我支配叙述时,叙事者是在回忆和评价过去发生的事件。当叙述聚焦于经验自我时,叙事者和读者一起似故地重游般经历当时发生的事件。于是,叙述眼光在两个自我之间自由流畅地往返,体现了叙述者此时彼时在体验和意识上的差异。从而模糊了现在与过去的界线,增强了时间的流动性和延续性。这样,读者不再是一个外在的旁观者,而是一个内在的参与者。
《永别了,我的恋人》的叙事艺术还体现在其对称的叙事结构上。这种对称结构是三维的,即作者从情节、时间、主题这三个方向来构建。在情节方面,案件的不同特征交叉对比、对称分布。案件在小说中所处的章节也呈对称性。在时间方面,案件发生在侦察的第一天和最后一天,分别位于小说的顺数第二章和倒数第二章。在主题方面,小说的结尾返回开头,从而其内涵得以了深化和拓展。随着所有相关人物,包括侦探和侦察对象,在结尾的同归于尽,小说自行结束了其道德之旅。于是,神秘的过去与复杂的现在形成了另一种对称。
雷蒙德·钱德勒与达希尔·哈米、特罗斯·麦克唐纳一起开创了硬派侦探小说。而他作为小说家的艺术成就主要基于其叙事艺术。他突破了该小说派别的局限性,拓展了其美学概念,丰富了叙事手法,从而成为了一位举足重轻的美国小说家。
随着通俗文化生产速度的加快和数量的加大,我们不得不改变以往对之忽视的态度,而应对之报以密切的关注。其他经常为经典文学所用的分析方法,如叙事艺术及技巧等,也应运用于对硬派侦探小说及其代表作家的研究。这将帮助人们对那些所谓的“不登大雅之堂”的文学产生认识上的质的变化,为其他通俗文学研究者提供可借鉴的研究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