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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家的人生哲学讲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注重个人的道德修养。但在“邦有道则现,无道则隐”,以及“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的思想影响下,中国文人就在“有道”与“无道”、“穷”与“达”之时,在“现”与“隐”、“独善”与“兼济”之间做两难选择。
白居易提出他的解决方法——“志在兼济,行在独善”。把“兼济天下”作为其人生哲学的终极目标,这一方面坚持了儒家的社会本位主义,凸现了儒家的利他、利国和集体主义的特质;但另一方面又克服了儒家以仁德为最高价值追求的形而上色彩,使其人生的终极价值追求深深地根植于现实世界,使其个体的人生价值在类的绵延中得以体现。
“独善其身”是一种道德自我修为,即追求个体道德的自我完善。在“外以儒行修其身”的思想指导下,白居易用心性论让儒佛在“善”的境界中得到了统一。佛教哲学虽讲彼岸世界,但它同时又认为彼岸世界不是一个上帝式的绝对实体,它就在心灵之中,是作为此岸的心灵能够实现的。因此,能不能登上神圣的“彼岸”,完全取决于心灵的了悟与否,“悟即是佛,不悟即是众生”。而儒家孟子所说的“人人皆可成尧舜”,也是指实现以尧舜为象征的圣人境界,因此孟子的“尽心”,其所要实现的也是圣人境界,它也不是外在的实体,它就是道德本心,具有普遍意义和绝对意义。据此,自居易认为儒家和佛禅在追求个人的道德完善上是相通的,二者同归于“善”。
自居易又用“独”来融合儒道。道家的人生哲学讲究“外化而内不化”,“顺人而不失己”,强调的也是个人操守的保持,这和白居易所说的“行在独善”是相通的,白居易所说的“独”强调的就是一种个体性和内在性的人格成就和存在状态。所以白居易在以儒为体的前提下,道家的超然物外、清静无为可满足其“独”的追求,这种“独”是“顺”和“独”的统一:一方面,根据客观环境作出必要调适,以便于主体的生存;另一方面,又持守操行,即道家所谓的顺应天道,“玉向泥中洁,松经雪后贞”,“不以物挫志”,“不与物迁”,不因外物而丧失自我,放弃大道,努力保持一种在名利得失前面宠辱不惊的豁达心态。
所以,白居易的人生哲学在不放弃儒家的兼济天下的志向的同时,其“独善其身”的人生哲学吸收与融合了佛家心性本觉、无我无欲的人生态度,以及道家无为不争、安时处顺的处世原则,形成了一种典型的儒、佛、道相互圆融的倾向。他的“志在兼济,行在独善”的人生哲学在人生价值的实践上体现了理想与现实的统一,整体与个体的统一,以及目的与工具的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