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岱的小品文是晚明小品文的巅峰之作,具有极高的传统文化审美价值和自然审美价值。出生在明清易代之际的他,前半生是放荡不羁的纨绔子弟,后半生成了充满黍离之悲的前世遗民。截然不同的生活体验使其作品内容丰富,堪称晚明社会的“清明上河图”。张岱在小品文创作中,通过回忆再现过去的美好,用“梦幻般”的诗意手法,追寻雪月花时的繁华旧景,来勾勒艺术化的自然审美景象,表现出空阔、空幻、空灵的审美境界。文中随时展开的“忆”与“梦”,实则是其自然审美的两条路径,其中,“忆”是对自然美形态的审美再现,“梦”则是自然美蕴含的艺术表现,在富有渐进性和层次性的逻辑推进中,共同表达出其文中“空”的自然美内涵,实现了其小品文内涵的哲学升华。作者通过“忆”与“梦”的自然审美化路径,在“忆”中实现对自然、社会之景的自然审美化再现,在“梦”中对个体命运的有限与无常发出“浮生若梦”的人生喟叹,对现实世界进行“世事如梦”的审美感怀,进而将整个时代与人生进行“梦中之梦”的艺术表达,挖掘出“空”的自然审美内涵,在小世界发现了自然空阔的大天地,在大时代中以自然空明的心境超越了一己之微小人生,在艺术世界中创造了空灵的审美意境。至此,“忆”、“梦”与“空”,共同凝聚为张岱小品文“雪月花时,千空幻梦”的自然美蕴与艺术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