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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观,宋代大文学家,诗、词、文、书兼擅;行义修饬,儒、道、佛兼通,但命运并没有垂青这位才学俱佳的封建寒士。少年丧父,令家境愈艰;三度应考,二次败北,三十七岁始举进士,为汝南学官。而由于受党争影响,仕途短暂且多挫折,终至远贬,卒于道途。多舛的命运、多难的生活,因其个性原因,让他体味到了更深的苦痛,也成就了其辉煌的文学成就。本文通过对其个性心理的全方位把握,进而探析其个性命运予其诗词创作的影响,并对其诗词风貌从一个全新的角度进行审美观照。全文结构如下:
引言部分主要概述秦观研究现状、“文如其人”观点的合理性及相关个性气质理论。
第一章,剖析秦观个性心理。首先根据个性心理学派创始人阿尔弗莱德·阿德勒(Alfred Adler)的理论观点,辨析秦观个性中的自卑情结,此乃笔者对其个性气质的新认识。秦观性格里存在着矛盾的两极端,一方面,他“强志盛气”,颇有侠客风度;另一方面,他又敏感、懦弱、悲观。其次,强烈、持久而深刻的感受性及内倾性体验是秦观个性心理的又一特征,同时,他的耐受性、可塑性、敏捷性与兴奋性都是弱型,这些特征共同构成其典型的抑郁气质。最后,以人本主义心理学派马斯洛的“需要层次”理论为基石,力图对秦观的心理作整体的把握。通过层层剖析,可以看出,其基本需要处于整体的缺失状态。
第二章,主要探析其自卑情结的成因,以及个性对其命运的影响。其自卑情结的生成是一个漫长而复杂的过程,先天的独特气质与后天的不幸遭际相互作用,互为因果;命运一步步走入狭途,自卑感一步步发展为自卑情结。自卑情结使他对远贬南土不能释怀,对今后的人生完全绝望,终至卒于道途。
第三章,论述其个性心理对其诗词创作的影响。首先,自卑情结决定了其词风的“凄婉”,这主要通过三个方面呈现出来,即“感受”的内容、凄凉的意境、怨艾的情感。其次,其诗词意蕴之深厚、寄情之深远以及整体上呈现出的含蓄深婉特征与他的抑郁气质密切相关。末次,其基本需要的整体缺失在艺术创作中得到了补偿和超越,是其辉煌艺术成就的起点和原动力。
第四章,对秦观诗词之独创性的分析。自宋以后,秦观的诗名即为词名所掩,故而对其诗的评价及研究都远不如词。本文将其诗分为前、中、后三期,以中国传统诗学理论“诗味论”为理论依据,从内情与外采两个维面进行探析。前期自熙宁二年(1069)至元丰八年(1085),此期诗作色彩鲜明,景物柔美,情感闲雅、细腻而幽隐,形成“清新妩丽”而“馀味”无穷的特征。中期从元丰八年(1085)始至绍圣元年(1094)止,此期诗作景象多落寞,用典用事增多,但用笔自然无雕琢痕迹,感情沉郁,有咀嚼无滓之隽味。后期从绍圣元年(1094)始到元符三年(1100)卒于藤州止,此期诗作一改前期轻绮之风,语言质朴,景象荒寂,感情充盈,韵味独具。其词虽然前后期风格各异,但在总体上呈现出“弱美”风貌。首先表现为“力的贫弱”,其词作中缺乏一种主体要求自我实现的意志力的张扬,比如像东坡词中的那种无形却咄咄逼人的超逸潇洒的浩然之气的奔涌,而是表现出一种对生命活力不能自由舒展的忧郁。其次是其词情的感伤,秦词中之情大约可以分为四类,即恋情、离情、谪情与闲情,这四类情感的共同特征是感伤。感伤是其词情的基调。最后是形式的缜密,秦词“语工而入律”,形式缜密,是一种与规范、法度妙合无垠的精思巧构。
清人冯煦称“他人之词,词才也;少游、词心也。得之于内,不可以传。”(《蒿庵论词》)此论可谓指出了秦观词本质上的独特处,也是与别家相异的根本所在。敏锐善感的心性加上自卑情结的盘结,使秦观对自然人生有一种深刻的悲感体悟。这种悲感,是个人面对历史大潮的风起云涌、自然社会的无情更替时的无能为力的悲哀,是对时间流逝、人生短促的无可奈何的眷恋,是对广漠宇宙中个人渺小的清醒认识的自卑;所道出的是单个的人普遍具有的自卑感。此悲感,“得之于内”,得之于作者之“词心”,它正契合了广大读书人的真心,以此发之为词,故令千载之后的我们读来仍有如写已心之感,而不能不为之动容,这也是秦观词千年来赏者不绝的根本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