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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邦"(kuang bong)(汉语称为“大小头鼓”或“双面鼓”)是傣族传统膜鸣乐器,流行于云南省德宏州盈江县支那乡支那村,在当地的宗教仪式和民俗活动中被广泛使用。它是集宗教性与娱乐性为一体的民间艺术形式,也是支那村傣族民众的文化符号和象征物。在对光邦进行充分田野调查的基础上,通过对田野调查材料的分析与音乐学、民族学等学科理论运用的结合,本文对光邦进行了全面而深入的解读。首先,通过文献研究、比较研究和口承文学研究,对“光邦”的名称进行辨析。认为“光邦”的名称应解释为“光”系傣语,意为“鼓”;“邦”是象声词,是模仿敲击此类乐器发出的"bang、bang"声;“光邦”意为能发出bang、bang声的鼓具。同时,对光邦的源流问题进行探讨,认为支那村傣族光邦是由傣族地区传统膜鸣乐器“光弄”(kuang nung)(汉语称为“双面大鼓”)演变而来,其演变轨迹可从两者的外部装饰、外形尺寸、内部结构、演奏方式和口承文学中得以验证。文章分析了光弄到光邦的演变动因,认为支那村傣族先民对生存空间的确立和民族凝聚力彰显的需要是光邦演变的主要原因。从音乐本体的角度来看,本文对光邦的制作工艺和存放方式进行了详细地描述和记录,认为光邦的制作工艺与傣族地区传统的绦绳型光弄相同,其存放方式由奘房逐渐搬入村寨文化活动室的文化事项,显示出光邦由神圣到世俗的转化与博弈。同时,对支那村16个村寨所演奏的光邦节奏进行了详细的记谱,对16个村寨光邦节奏型异同的原因进行探讨。认为支那村傣族选择的特殊地理生存空间形成的大文化圈内包含三个相对孤立的小文化圈的生存格局,使三个相对封闭的环境具备了产生新事物的先决条件,而促使三个片区的光邦节奏型产生差异,形成三种节奏风格。此外,当支那村三个片区中的光邦演奏者二度创造产生的节奏得到寨民喜爱和认可时,所引发的寨民学习模仿是形成同一片区光邦节奏型相同的原因。其次,在少数民族族群艺术文化发生急剧变迁、变异,甚至消亡的当下,其赖以生存、延续的传统和封闭的格局逐渐被打破,面临更多的生存困境与挑战。而支那村的光邦却在本民族对传统文化坚守的生活态度影响下,继续在当地广泛使用。本文详细描述了光邦在腊月十五奘房敲响仪式、新佛像进奘房等宗教仪式和走亲串寨拜年、贺新房、送别友人、祭奠已故老人等民俗场域的应用,构成文本研究对地方性知识的一种文化折射和再现。本文把描述性事实置于更为广泛的语境中,认为光邦具有社会建构功能、情感表达功能、象征功能和沟通功能。光邦在支那村各类宗教仪式和民俗活动中以特定的方式被加以利用,在不同的特定场合实践着不同的功能。光邦以其独特的“物”之功能增强了族群共同体的向心力和凝聚力。在现实场景中,支那村男性寨民人人会演奏光邦,3700多位男性寨民构成了光邦的活态传承群体,并兼具传者与承者的身份。文章对光邦的传承人和传承现状进行研究,认为光邦在当代语境下传承状况较为良好的原因是鼓语音声的宗教信仰感召、附着风俗活动的传承方式、简单易学的演奏技艺以及跨境表演的激励作用。光邦所具有的跨境区域互动和传统风俗延续的文化基础,使光邦得以在当下良好地传承。同时,文章深入分析了社会性别论在少数民族现实生活中的折射与再现是女性不敲光邦的真正原因。剖析了光邦传承的三个演生层次,即原生层次、次生层次和再生层次。倡导民族民间艺术的再创作应尊重本土文化的原生生态文化背景,并提出了“在局内人文化语境的生态格局中发展的民间音乐艺术,才能在族群文化自觉的驱动下兴盛地传承”的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