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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张孝祥及其词风的研究,关注的学者历来不多。多数文学史对张孝祥的介绍也是寥寥数笔带过。究其原因,或是由于张孝祥在南宋本属于二流词人,且又于词坛声名未盛之迹英年早逝的缘故;亦或是由于以往人们过于关注张孝祥少数几首爱国词,而忽略对其词作词风进行全面总体评价的缘故。由于张孝祥身处在北宋词风向南宋词风转折过渡的历史时期,基于研究其生平与词风对于把握词从北宋到南宋的转变有重要意义,本文对张孝祥生平诸事、词风的形成发展以及其词风的特点等诸多方面,做了一些探讨。 本文论述分为两大部分。第一部分是对与张孝祥有关史实问题的考辨,着重探讨了绍兴24年进士考试的相关史实、张孝祥被拔擢为状元的原因、以及张孝祥与秦党几个关键人物的关系等问题,所得出的结论是——张孝祥与秦埙、陆游、陈(马癸)等人是同年关系,张孝祥为当年科考状元、秦埙为省元、陈(马癸)为进士、陆游省试未能中第。高宗皇帝拔擢张孝祥为状元的原因,一是因宋代祖宗规矩,锁厅试应进士者,不能成为状元。秦埙为锁厅试入闱,高宗有意要贬抑秦埙抬举孝祥;二是孝祥对策所论甚合“圣意”;三是因为孝祥书法精妙,为圣所喜;四是孝祥当年名次靠前,且英伟特出,形象颇合“圣意”。而张孝祥与秦桧的关系交恶的原因,一是由于孝祥曾与秦埙争状元;二是因为张孝祥夺魁之后,首先拒绝了与曹泳(秦党羽)通婚姻的请求,随后又上疏为岳飞辩冤,其仕宦之初的主战派立场分明。张孝祥与秦党汤思退的关系,更是说明了孝祥只有在“和”与“战”这样大是大非的问题上,才体现其“爱憎”的倾向。 本文的第二部分主要论述了张孝祥词风形成及其特点。首先我将张孝祥词分为政治词、生活词两大类,并且认为生活词才是决定其词风的关键。我认为张词对苏轼有所继承,是时代风气之下对苏词的继承。 首先,张词对苏词继承的是“骚雅”。“骚”是就内容而言的,指的是张词与苏词一样都有寄托,内中“自我”的思想和形象十分突出;“雅”表现在从苏轼开始,宋词就有一个“雅化”的过程。这种黜俗趋雅的风气一直影响到了张孝祥,表现为张词所选用的词牌与柳永比较,少有僻调;与柳永相比张词在融化口语入词方面,也少有“俗气”。 其次,张词对苏词的继承实际上也代表了从北宋词到南宋词的风格变化。这个变化与南北宋山水画的变化有类似之处。这种变化就是词中作者个人的成分在增加,词中包涵了作者更多个人的情感和抱负。词已不再是“酒边余兴”之作,而是承载着作者精神的舟船。而山水画从北宋到南宋,也有这样一个文人画影响下,自我意识勃兴的过程。 我在考察张孝祥词风的孕育形成和发展时,发现其词风的形成首先离不开南宋偏安这样一个大历史背景。除此以外,南宋道教和贬谪(或说游宦)生涯对于他词风的形成、发展也有重要影响。 至于说到于湖词风,我在比较了张孝祥词与姜夔之后,认为二者有近似之处,并由此将于湖词风定格为“清空俊雅”。原因是: 一、张词在选用意象构筑意境时,将实景意象与虚景意象的搭配控制在自己认为适度的范围之内。而我认为象苏拭、辛弃疾这豪放式的词人,词中“虚景”意象选择恰恰要大于“实景”意象。这是通过张、苏拭、辛三人的豪放词比较之后得到的结论。 二、张词的“清空”还表现在张词所构筑的意境中时时有“仙气”绦绕。这个仙气当然源于他受道教影响颇深的缘故。这种“仙气”可分两层。第一层是实景与虚景互相衬托,以虚来衬实。这“虚”就是张词中时常描绘的仙境以及仙境浮漫升腾的仙气;“实”就是世间客观存在的自然景观。第二层是“寄意象外”的艺术追求。词人真正要表达的其实“云雾”后面蕴藏着的“韵味悠旨”(空灵之境)——即“无画处皆成妙境”。 三、张词的“清空”还体现在其对意象的精心选择。张海鸥先生认为姜骏的“清空”,是源于他的清词冷句,因为姜垄喜欢用清冷的词语和意象来写词。“梅”、“月”、“夜”三个字在姜舞的84首词中各出现近40次,是出现频率最高的物象。总的来说,姜箕偏爱冰霜雨雪、清风凉月、寒梅瘦竹等物象。张孝祥与姜蔓在使用“清风凉月”、“秋天雨雪寒梅”、“愁绪凄清”等意象方面有所类似——即他们都喜欢在词中用一些“清空”类的清冷语汇。由此得出的结论是:张孝祥如此精心选择意象,其实与之心性、志趣有极大关系。 结合张孝祥一生的经历来看,一方面他虽遭逢“和战”的朝堂斗争,但却没有经历过真正战火的洗礼,缺乏辛弃疾那种军旅生活的经历;另一方面,其政治生涯虽不至于如苏拭那般坎坷,但也缺少苏拭那种达观的处世态度。由于他常常带病辗转各地游宦,加上时代风气的影响,崇尚道教人生,才使得于湖词表现出独特的“清空俊雅”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