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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蝇王》是英国当代小说家威廉·戈尔丁(William Golding,1911-1993)的代表作,发表于一九五四年。它讲述的是一个貌似简单实则深奥的故事:由于爆发以核武器为中心的第三次世界大战,一群英国男孩被飞机遣送到安全地方。途中被敌弹击中,飞行员丧生,孩子们流落到汪洋中的一座孤岛上。小岛气候宜人,容易找到水和食物。一开始孩子们试图建立民主有序的文明社会,但最终残杀替代了友爱,野蛮战胜了文明,美丽的小岛被焚为焦土。一艘英国战舰发现浓烟赶来,救了幸存的孩子们。戈尔丁以寓言式的笔调探讨了一个严肃的永恒主题——人性善恶。 自小说问世特别是一九八三年戈尔丁荣获诺贝尔文学奖以来,《蝇王》引起了国内外学者的广泛关注。十几本专著和数以百计的评论文章从社会历史、神话原型、女性主义等多个角度对其主题意义以及叙事结构进行剖析,并取得了丰硕的研究成果。本文所关注的《蝇王》的女性缺席现象,国内外学者也已经有所提及。在其专著《<蝇王>:父与子》中,莱利(Patrick Reilly 1992)一针见血地指出:“《蝇王》有父亲和儿子,却没有母亲和女儿。”莱利提出了问题,但并没有给出问题的答案。于海青(1996)从女权主义的观点出发,将《蝇王》的女性缺席视作男性作家对女性角色的人为压抑,将《蝇王》定位为二战后的男性经典,将其隶属于“一场排挤或压制女性的阴谋”的文学史之列。仅就其所探讨的杀猪幕间剧一段而言,于文的解释颇具说服力。但就戈尔丁小说创作的整体而言,将《蝇王》归类于男性文本的观点就显得有些脆弱。《蝇王》的女性缺席并不是一个孤立的现象,将其放在英国荒岛小说传统以及《蝇王》叙事艺术的诗学层面去全面考察,才能得出更为全面、更让人信服的结论。 本文从互文性角度,并结合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学说,对《蝇王》的女性缺席现象作了较为全面的考察。文章认为,《蝇王》的女性缺席是其继承英国荒岛文学传统并将其极端化的表现。在《鲁滨孙漂流记》、《格列佛游记》、《珊瑚岛》等荒岛文学经典中,女性角色一直以一种可有可无的姿态出现,《蝇王》在某些方面确实存在着对荒岛文学传统的有限突破,但在女性角色塑造方面则一脉相承。因此,在戈尔丁研究当中,应当将《蝇王》放在英国荒岛文学传统的大语境之中,而不应依据其有限“突破”而将其与英国荒岛文学传统割裂开来。此外,从诗学层面考察,《蝇王》的女性缺席是其脱衣求真(disrobing)叙事艺术的一个有机部分,戈尔丁将其主人公置身于与世隔绝的荒岛,让男孩远离人类文明、远离男女共处的社会,使其最大限度地摆脱社会的规约、文化的束缚,使其可以尽情地展现本我(id),从而得出一个“人性本恶”的忠实答案。《蝇王》的女性缺席,是英国荒岛文学传统的延续和发展,是其叙事艺术的重要组成部分。这一创作手法深化了“人性本恶”这一主题,凸显了《蝇王》开放式结局(open ending)的深刻寓意,预言了“人性本恶”所带来的悲剧性后果。 本文包括三个主要部分。第一部分对国内外已有的关于《蝇王》女性缺席现象的论述做了简要的回顾,并在此基础上提出文章的切入点以及创新之处。第二部分通过对《鲁滨孙漂流记》、《格列佛游记》、《珊瑚岛》等英国荒岛文学经典中的女性角色塑造问题的回顾,指出《蝇王》的女性缺席是其继承英国荒岛文学传统并将其极端化的表现,进而论述了将《蝇王》置于英国荒岛文学这一大语境中来研究的重要意义。第三部分运用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学说,论述了女性缺席与男性本我展现的关系,指出女性缺席是《蝇王》脱衣求真叙事艺术的一个有机部分,是深化“人性本恶”这一主题的重要艺术手法。此外,该部分还结合女性缺席现象,对《蝇王》“机械降神”的结尾进行了研究,提出了一个以往评论家经常忽略的问题:“即使孩子们在成年人的战争中再次幸免于难,但在一个没有女性、无法繁衍后代的纯男性世界里又能够挣扎多久呢?”从这一点上来看,《蝇王》的女性缺席突显了女性的重要性,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女性的“在场”。一个理想的世界应该是男女和谐共处的世界。关键词:缺席女性互文性精神分析脱衣求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