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1830年至1960年,法国对西非大陆的殖民长达一个多世纪。尽管1960年后,大部分非洲国家通过反殖民斗争获得了国家民族独立,法国的殖民体系也已土崩瓦解,但殖民记忆对法国和被殖民过的法语非洲国家来说有着特殊的历史意味。从2016年8月起,法国就开始和贝宁探讨从法国博物馆归还贝宁文物事宜,这些文物在殖民时期被法国夺走,而贝宁当局认定它们是组成贝宁国家身份和民族文化认同的重要元素:然而贝宁的请求与法国建立的公共遗产“不可让与”原则背道而驰。2017年马克龙当选法国总统后于11月在瓦加杜古发表演讲,表示支持归还在法非洲文物。那时起,法国和贝宁正式开始双边磋商。如何解读法国此番颇有象征性的政治举动是本文要解决的核心问题。本文以法国归还贝宁文物作为切入点,设有三个章节。第一章从文物归还计划研究报告出发,研究法国学界对文物归还问题的争议;第二章结合文化创伤与集体记忆理论框架,追溯贝宁经历殖民前中后三个阶段的历史,分析法国第五共和国历任总统针对殖民历史所采取的记忆政策差异,发掘口述史传统在贝宁教育体系中的重要性;第三章回归贝宁历史创伤记忆场所,通过检视贝宁博物馆发展演化的历程来深入解读贝宁流失文物所承载的历史文化记忆,叩问马克龙这一表态背后的社会学和历史学意味。三个章节内容互为关联,从现在回归过去,再从象征过去的文物中挖掘历史记忆,回归到贝宁历史书写的当下,从事实出发又回到对事实的理解,形成闭环叙事体系。本文聚焦贝宁文物检验了文化创伤理论框架在非西方国家的普适性,在贝宁的社会框架和文化语境下,日趋成熟的政治环境和教育体系为创伤记忆的重述提供了展示空间,也为历史的和解提供了可能,而建构贝宁历史集体记忆的节点是诸多历史条件和力量相互作用的结果。本文意在通过解读贝宁文物背后的历史记忆哲思,为其他非洲国家文物回归案例提供启发。